关键时刻,是《优待证》救了这位重庆老兵的命!
来源: 雪域老兵吧 综合作者:李 伟 2023-06-27 10:14

“优待证救过我的命” 

■ 李  伟

退役军人优待证能救一条命?乍听这话似乎觉得有点言过其实,但这的的确确是真的。

这个话题还得从6月6日那天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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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手持退役军人优待证的李志渝战友

应秦文祥战友和夫人陈万秀的邀请,6月6日这天,居住在重庆主城区的原11师丰都籍的16名战友和部分军嫂,一大早分别从市区不同方向或搭乘公交,或乘坐地铁,朝沙坪坝公园走去,他们应约要在那里相聚,叙叙旧摆摆龙门阵。

老天似乎格外眷顾这些老兵,聚会前的好几天,阴雨连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到聚会的这天,雨终于停了,太阳也缓缓地钻出了云层,明媚的阳光撒满了大地。在沙坪坝公园一棵粗壮的黄桷树荫下,先后到达的战友和军嫂们聚集在一块,喝着清茶,嗑着瓜子,天南海北地摆起了龙门阵。有的摆起当兵的那几年,有的摆起西藏的新变化,也有的摆起了让人惊心动魄抗击新冠疫情的三年。摆着摆着,有的话题一转,又摆到了各自兜里面揣的退役军人优待证,七嘴八舌地列举优待证给自己生活带来的种种方便。

这时,坐在我旁边的李志渝战友,激动地挪开坐椅站了起来,从荷包里掏出优待证,十分动情地说,“大家莫小看这个红壳壳优待证,关键时候,是它救了我这条老命呢。”

听到这话,我惊愕地看着身边这位年逾古稀的战友,他中等个头,身板结实,两眼虽有点凸,但也还炯炯有神。五年多的高原生活,也没给他留下标配的“高原红”,乍一看,说啥都不相信己70有余。他是原11师31团特务连侦察排的业务骨干,擒拿格斗样样在行。76年退伍后凭着那股百折不挠的韧劲,硬是考上了丰都师范,当上了吃“皇粮”的人民教师,退休前先后在老家的三所小学校任教,退休后随孩子定居在重庆两江新区,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心甘情愿当起了“研究孙”。

望着战友们脸上惊讶的表情,李志渝从头到尾地叙述了去年疫情解禁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段刻骨铭心经历……

他说,“去年12月下旬,经历过“封城,封路,封小区”的近一个多月煎熬,重庆主城也随之解禁,全面放开。短暂的“解放”之后,伴之而来的是阳性患者人数与日俱增,尤其是患有基础疾病的老年人,惶惶不可终日。在每个家庭几乎都阳康过或正在阳的情况下,我也未能幸免。”

他回忆到,放开后的当晚,我突然出现肌肉疼痛、、咽痒、咽痛、鼻塞、流鼻涕、腹泻、味觉异常,尤其是胸口好像被钢筋混凝土堵住等症状。当时我就意识到,遭了,肯定是遭新冠病毒感染了。第二天一早,我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走到两江新区医院发热门诊部。到了那里,我倒抽一口凉气,天哪!这里旮旯角角都挤满了人啊,尤其是几个挂号窗口,竟然排起了长龙,少说也有三百多人。

啷个办呢?难道我这条老命今天要丢在这里了吗。就在我一筹莫展心急如焚时,突然想起,在家里的抽屉里不是还存放着我的那本退役军人优待证吗?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费力地拨打了老伴的电话,要她将退役军人优待证赶快送到医院来。不一会,老伴三步并着两步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将优待证递给我。在她搀扶下,我从人群的最后边艰难地挪动到挂号窗口,递上了我的医保卡和那个红壳壳本本。正在紧张挂号的工作人员,先是一愣,然后才接过来仔细地看了又看,立马准备给我挂号。谁知,后面排起的那些人就象炸开锅似的,好几个人吼了起来,“凭啥子给他先挂号噻,他轮子都没有排,我们大家天还没亮就赶来,都排了好半天了。”

“凭啥子,就凭他是退伍老兵,就凭这本退役军人优待证,抗洪抢险是他们,流血牺牲是他们,退役军人理应优先嘛。如果你们当中哪个是退役军人,哪个有优待证,拿出来,我也优先给你们挂号。”

坐在窗口里面挂号的工作人员,听见外面闹哄哄的质疑声后,站立起来举起了我的那本优待证,然后又耐心地给大家作了些解释,人群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叙述到这里,李志渝的眼角湿润了,我感觉到他内心五味杂陈,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端起茶杯缓缓地抿了小半口后接着话题继续往下讲。

挂完号,我拿着发热门诊部医生开的单子去检查,结果己是重症,必须马上住院。我又拿着住院单,艰难地找到了设在十楼的呼吸科。到了那里我简直傻了眼,病房内外到处都住满了人,连走廊上也都是床挨着床,当我把住院单交到护士站后,几个小护士面面相觑,轻声地嘟哝道,“又来了一个,床都没得了,到哪里去挤哟。”

闻听此言,我内心非常焦急,咳嗽不停,胸口也堵得更厉害了,啥叫一床难求啊,此时我算真正领教过了。情急之下我又想到了兜兜里揣的那本退役军人优待证,赶忙掏出来郑重地递交给值班护士。她接过来仔细核对后很快找来科室主任和护士长,经他们商量,硬是将走廊上的病床挪了又挪挤了又挤,终于卡了张病床将我安顿下来。

“那接下来呢。”在场听李志渝讲述的战友们,纷纷停止了喝茶嗑瓜子,关切地询问道。

唉!李志渝叹了口气,黯然神伤地说,“我总算是死里逃生啰。”他又接着往下叙述道。

经过一番周折,我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不一会,穿着厚厚防护服的呼吸科主任胡忠,迅速地率领几名医生,急匆匆地走到我的病床前会诊,测量了我的血氧饱和度已下降到90%以下,又见我大口大口喘息,且高烧不退,嘱咐护士立即给我打抗病毒点滴并带上了吸氧机面罩。

在昏昏噩噩中,我不觉躺了三天,除了高烧已得到有效控制外,呼吸依然急促,胸口堵得不得了,最严重时感觉胸腔要炸裂似的。更要命的是,经增强CT影像表明,我的肺部已呈一大片白色状阴影,阴影部分高达72%。据放射科医生讲,但凡超过70%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吴忠主任见此状况,在和几名医生商量后,迅速调整用药量,同时又从轻症患者那里,给我换了台进口呼吸机重新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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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躺在重症监护室病床上的李志渝战友

“那通过采取这些措施后,有没有些好转呢。”战友们关心地问。李志渝摇了摇头说,“哪有那么容易哟,我的病情太复杂了。”秦文祥战友提起茶壶往他面前茶杯里续了点水,安慰他说,“莫着急,喝口水慢慢讲。”

李志渝端起茶杯,用嘴轻轻吹散了杯里冒出的缕缕热气,慢慢喝了口水后继续往下讲。

在呼吸科走廊的病床上我又躺了五天,可疗效依旧不大,吴忠主任也束手无策,他在和科里几名医生商量后,拨通了重症监护室主任陈玺的电话,详细介绍了我的病情。同时也告诉她我是名在西藏服役多年的退伍老兵,请她对我特别关照顾。就这样,我又被转送至该院设在住院部十二层楼的重症监护室。

在重症监护室这十多天时间里,陈玺主任对我非常关心,她不但针对我的病情制定了合理的治疗方案,同时还指定科室最好的医生专门负责我的治疗。事后我听好几个护士对我说,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送到我们重症监护室的患者非常多,我们科室全体医护人员都实行三班倒,有时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更谈不上回家了,疲惫了就靠着椅子打个盹。当然最忙最累的要数陈主任,尽管这样,但她还是坚持每天都带上其他医生来看望您,仔细询问和查看您的治疗情况。

我的管床护士还告诉说,“陈主任特别关照您,她常常晚上十点多以后给我打来电话,要求每晚都要将您的情况用手机拍成视频,并定时发给她,以便她随时掌握。”我们几个护士不解陈主任啷个对您那么好,以为您要么是她的亲戚,要么是关系户打的招呼。陈主任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疑惑,神情严肃地告诉我们说,“9床病人,是个曾经守卫过西藏边防的退伍军人,我们理应尊重并照顾好他。”

讲述到这里,李志渝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悄悄流了下来,他哽咽着说起更感动的另一件事。

记得我转到重症监护室的第三天,国家卫健委组织全国知名专家,对各地医院开展线上抽查会诊,要求每个医院抽查两人。据我所知在两江新区医院重症监护室里,有好几个病情严重的患者,究竟应该推出谁时,科室里的意见并不统一,陈主任力排众议,指定我和另一名警官参加线上会诊。她耐心说服其他医生,我是名持退役军人优待证的老兵,且病情较为严重,应该列入线上会诊名单。在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在线上陈主任详细介绍了我的病情,并出示了我的CT片,经过参加会诊的知名专家们讨论,都认为我的情况很严重,治愈的希望渺茫。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病情严重,每天几乎都要亲眼目睹生离死别的悲伤场面,看到一个个因救治无效的病人,被殡仪馆抬走,而刚刚空出来的床位,又很快躺上了新的重症感染者。就连那名与我一道参加过线上会诊,年仅四十多岁的警官,几天后也被新冠肺炎夺走了生命。

说真的,在那段时间里,我感到生命好脆弱,情绪也悲观到了极点,恍惚间眼前出现了好多黑洞。陈主任细心地观察到了我的变化,她轻轻走到我的床前,柔声细语地安慰我说,“您是个退伍老兵,要坚强,要挺住,要积极配合治疗,相信您一定会闯过这一关的。”

事后我了解到,陈主任针对我的病情,拖着疲惫的身体,好几个晚上都在翻阅资料,并与院里院外的其他专家探讨我的病情,积极寻找治疗方案。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陈主任和她领导的医疗团队共同努力下,我经过十多天的精心治疗,呼吸一天天顺畅,病情一天天好转。脱离危险后,我又转送到呼吸科进行长达40天的巩固治疗。

李志渝讲述到这里,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太阳透过稠密的黄桷树叶,撒落在地上斑驳的金色光点。他抿了一口茶,叙述了出院时的情况。

我清楚地记得出院前的那个上午,呼吸科的吴忠主任,仍然穿着那身厚重的防护服,快步走到我的病床前,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告诉我,“老兵,恭喜啊!您可以出院了。”

我可以出院了,我终于敖过来了!此时此刻,我感觉浑身又充满了活力,仿佛在漫长的黑夜行走,终于见到了光明。

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老伴,闻讯后喜极而泣,不断地用手抹去那流淌出来的泪水,她提醒我说,“我们去感谢重症监护室的陈玺主任吧,是她救了你的命呀。”

我怎能忘记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恩人呢。在放射科做了最后一次CT检查后,我兴冲冲地提着片子,朝住院部十二楼的重症监护室走去。刚出电梯口,我就远远看见陈玺主任,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裹在白色防护服里,口罩和护目镜遮住了她的面容,但却遮挡不住她的美。她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捧在手里的病案,她总是那么忙。

“陈主任。”我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哦”。她回应着抬起头看了看,似乎还想着什么,一下子没认出我。

“我是9床呀,是你治疗好的病人李志渝呀。”

她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关切地问,“哦,您就是那个老兵呀,我当然记得啰,怎么,可以出院了吗?”

我赶紧递上刚刚检查完的CT片,她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惊讶地对我说,“没想到啊,您恢复得这么快。”

我激动地说,“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已不在这个世上了。”说完后,我眼含激动的泪花,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战友们,我能重新回到大家的中间,能在这里和你们喝茶聊天,我得好好的感谢兜里面揣的这本退役军人优待证,是它,为我赢得了生命抢救的黄金时间。另外,也得感谢陈玺主任以及她的医疗团队,没有他们的精心治疗,同样也没有我的今天。”

说着说着,李志渝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陈玺主任在今年3月28日,在微信里给他回复的一条信息,原文如下。

谢谢您的认可和信任,今天您突然出现在ICU门口,我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还记得您刚来我们ICU的那天,因为严重缺氧,呼吸困难,您气喘吁吁的对我说,医生你再帮我看看,我还有没有点希望?如果还有点希望,我一定好好配合,我想能继续再活几年。在当时那种像打仗一样的工作场景和特殊时刻,您的话的确让我为此一震,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今天看到您恢复得这么好,我是真的既感动又开心。希望您一直健康长寿!毕竟是大病初愈,还是要好好的做好防护,注意营养,适当锻炼,期待下次复查的时候再见面

听完李志渝的叙述后,战友和军嫂们唏嘘不已,纷纷起立为李志渝战友重获新生鼓起了掌,掌声惊飞了停留在黄桷树上的一群鸟儿,它们叽叽喳喳叫着,扑愣愣地拍打着翅膀,旋风似地飞向了蓝天,消失在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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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李志渝战友在部队时苦练擒拿格斗

(注: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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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重庆丰都人,1971年元月入伍,曾在西藏军区陆军11师31团9连服役,1978年3月退伍。爱好诗歌,摄影,美术,作品散见于《中国诗歌网》,《亦诗亦歌网》等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