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疾的铁拳
——来自武警北京总队机动第一支队的观察报告
■解放军报记者 费士廷 安普忠 特约记者 王玉山 武炎龙
小组协同。（资料图片）李 超摄
首都北京，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大街小巷车水马龙，欣欣向荣，安宁祥和。
沉浸在幸福生活中的人们或许不知道：在繁华背后，有一支武警部队勇于担当、不怕牺牲、甘于奉献，时刻守护着京华大地的万家灯火。
盛夏时节，记者走进这支环境特殊、战位特殊、任务特殊、要求特殊的部队——武警北京总队机动第一支队。
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是党和人民对这支部队的高度赞誉；动若风发、敢打必胜，是党和人民对这支部队的殷切期望。
“武警部队是党领导的人民武装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保卫人民美好生活中肩负着重大职责，在维护政治安全特别是政权安全、制度安全中具有重要作用。”
党的二十大以来，支队官兵牢记习主席的殷殷嘱托，聚焦使命任务实战实训、从难从严，全力推动部队现代化水平和实战能力加速提升，矢志锻造忠诚担当的制胜铁拳。
7月底8月初，受台风“杜苏芮”影响，京津冀地区出现极端降雨过程，引发洪涝和地质灾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受到重大威胁。危急关头，支队官兵连夜出发，紧急驰援，搜救被困群众、抢修道路、运送物资、清理淤泥，持续奋战在防汛抗洪救灾一线。
采访期间，《铁拳出击》这首歌经常萦绕记者耳边——“制胜的铁拳，锻造的钢，忠诚卫士响当当。铁心向党担使命，一身血性压枪膛……出击！出击！出击！在战斗中擦亮荣光！”
（一）
凌晨时分，酷热尚未完全消散，夜晚的喧嚣逐渐沉寂，繁华的都市静谧安详。
突然，一道紧急命令打破了营区的宁静。清脆的哨声、急促的脚步、轰鸣的马达，顷刻间汇聚成滚滚铁流。
雷霆出击，气势如虹。京郊，一场实战化演练迅速展开。
部队抵达任务区域后，支队长陈攀峰快速研判“敌情”，迅速定下决心，各分队迅疾行动。
狙击手悄无声息地抢占制高点；无人机全域搜索，锁定目标；特战队员身轻如燕，悄然渗入“敌”阵地；装甲分队封堵道路，火力拦阻……
“战机稍纵即逝，要履行党和人民赋予的职责使命，应对突发情况、完成突击任务，我们必须做到行动快、反应快、动作快。”
望着演练现场尚未散去的硝烟，陈攀峰对记者说，加强遂行执勤处突核心能力建设，我们不仅要有速度，更要有加速度。
陈攀峰军旅生涯中的那场“生死之战”，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那年，一名持枪杀人的歹徒，携带爆炸物藏身某居民楼负隅顽抗。我当时还是特战排长，接到命令后，率先突入接近歹徒。就在歹徒举枪向我射击时，我迅速闪身、果断射击，一枪毙敌。”
“当时，只要我反应稍慢一点，倒下的可能就是我。”回忆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陈攀峰告诉记者，这几年，为了将出枪速度提高0.1秒，他带领官兵反反复复进行上千次、甚至上万次训练。
如果说，动若风发、敢打必胜，是铁拳之威；那么，行动再快些、反应再快些、动作再快些、战斗力再强些，则是新时代新征程这支部队的使命与担当。
陈攀峰面色黝黑，与人交谈时面带微笑，语气谦和。可一谈及部队使命任务和建设形势，话语里透着急迫：“实现建军一百年奋斗目标，只剩短短几年时间，使命催征，形势逼人，时间不等人，我们等不得、慢不得，更懈怠不得。”
加速向前，矢志追求战斗力的巅峰，是一种劲头，更是一种状态——
射击训练，是支队军事训练的重中之重。记者走进射击训练场，感觉这里从理念到方法整体都在发生变化。
发现、急停、转身、出枪、瞄准、击发，一共6个动作，许多官兵都能在两秒钟内完成，动作干脆利落。
“以往特战射击，我们追求‘相对快、绝对准’，但是，任务现场情况瞬息万变，为了能抢占先机、一招制敌，我们现在的理念是‘绝对快、相对准’，训练重点由向静态目标射击转为向运动目标射击，由重技术向技战术一体转变，核心是提高反应速度，以快制快，克敌制胜，以免错失战机。”说起这种变化，正在现场组织射击训练的作训参谋杨益颇为自豪。
这种“两秒钟内完成6个动作”的极限训练方法，正是杨益参加武警部队特战骨干集训时从兄弟单位借鉴而来的。
加速向前，矢志追求战斗力的巅峰，是个人的追求，更是集体的意志——
上尉中队长李光耀的口头禅是“多练一秒、快人一秒”。
在防暴阻截网布设与撤收训练中，他带领中队官兵科学调配兵力，把刻苦训练与科学训练相结合，在支队组织的考核中，中队官兵以4分钟布设33片防暴阻截网的优异成绩，夺得支队第一名。
今年年初，由于训练方法科学、考核成绩优异，中队的防暴阻截网布设与撤收、手榴弹投掷、五公里武装越野等3个课目的训法在全支队推广。
如今，中队已经连续5年获评“军事训练先进单位”。记者问李光耀：“这块先进的牌子如何才能继续扛下去？”李光耀还是那句话：“多练一秒、快人一秒。”
加速向前，矢志追求战斗力的巅峰，不是单个课目、单个专业，而是所有岗位、所有专业——
在防化中队的专业训练现场，防护快、侦检快、化验快、洗消快……记者看到，每名官兵都在精益求精，都在分秒必争。
“分秒必争是实战要求。”中队指导员陈真玉对记者说，实战不允许我们慢，慢就意味着危险，就意味着人民群众的生命可能受到伤害。
在工程机械训练现场，切割机操作手罗斌，正操作25斤重、锯片直径350毫米的切割机，在厚度不足1毫米的电灯泡上切割钢丝，任何细微的抖动、呼吸的起伏，都可能导致挑战失败。
电机轰鸣，罗斌调整好呼吸，沉稳、精准地操作切割机。随着切割机的轰鸣声停止，钢丝应声落地，灯泡完好无损。
“我练习在灯泡上切钢丝的绝活，可不是炫耀，而是为了在抢险救援中能做到精准无误，减少对受困人员造成二次伤害。”罗斌郑重地对记者说。
攥指成拳，每一根指头都要过硬，也正是有了成百上千像罗斌这样的“硬指头”，才凝聚起支队无坚不摧的铁拳之力。
由营区向西南40余公里，是支队的野外驻训点。沿着蜿蜒的道路，记者来到这个锤炼铁拳的演兵场。
那一次，支队千余名官兵在此驻训。3个多月幕天席地、风餐露宿，一座座野战帐篷被烈日晒得褪色。
在风吹日晒中练体能、打基础，在酷热难耐中练专业、精技能，在沙尘滚滚中练战术、促协同……官兵们脸庞晒得黝黑、双手布满老茧，眼神愈发坚定，战斗精神更加旺盛。
砥砺剑锋，为的是关键时刻亮剑。那个仲夏，总队兵种协作区比武在某训练基地举行，支队作战支援大队和其他4个单位赛场争锋。
场地在变，特情在变，考核组随机导调，要求现场排爆……
支队官兵顶着高温酷暑，狭小空间破拆分毫不差，障碍物机械拆除争分夺秒，排爆作业大胆精细，他们将22个课目中的13项冠军收入囊中。
训为战，训即战。这是支队军事训练的成绩单——近年来，他们4次通过武警部队军事训练一级达标考核，30余人次在总队以上比武中创破纪录，330余人次因军事训练成绩突出立功，2020年被中央军委表彰为“全军军事训练先进单位”。
（二）
来到支队作战室，记者在屏幕上看到，任务区、营区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不断切换，任务区各种情况变化尽收眼底。
担负值班任务的通信科科长柏青告诉记者，这里不仅作战指挥各种要素一应俱全，指挥和通信手段也日益完善。
“战场时刻在变，对手时刻在变，科技时刻在变，我们不能坐井观天、原地踏步。”柏青对记者说，实现建军一百年奋斗目标，要紧跟世界新军事革命发展趋势，大踏步赶上时代发展潮流，在演训场上主动知变、适变，应变、求变。
铁拳之变，变在科学组训上——
作训参谋杨益点击支队训练数据库，各单位最新上报的军事训练考核成绩一目了然。
记者在电脑屏幕上看到，有展示各单位不同时期训练水平变化的折线图，有展示多个军事课目考核成绩数据变化的柱状图，有展示各大队军事课目强弱项的“雷达图”……
“这是支队‘大数据、小数字’量化分析抓训机制的数据库。”杨益解释说，横向对比，能看出各分队训练水平彼此间的差距；纵向对比，能够分析每年各阶段各类人员每个课目训练水平、进步幅度，从而查摆出制约训练成绩提升的瓶颈，为科学训练、安全训练提供可靠的数据支撑。
铁拳之变，变在组训理念上——
“组训者要懂科学、讲科学、用科学。”采访期间，陈攀峰说，“抓训练这么多年，我的体会是，合格的组训者至少要懂心理学、运动学、行为学等专业知识。”
聊起这个话题，陈攀峰侃侃而谈：“肌肉呈块状的战士，爆发力强，适合特战搏击；肌肉呈条状的战士，耐力好，适合越野；性格勇猛的战士，适合当突击手；性格沉稳的战士，适合当狙击手；胆大心细的战士，适合当机枪手……为每名战士找到最适合的岗位，最大限度地挖掘个人潜力，是提升整体战斗力的基础。”
铁拳之变，变在训练手段上——
体能训练，他们借助智能体测仪、训练伤防控系统，对官兵训练数据进行精准采集、科学分析。
射击训练，他们引进红外激光瞄准系统，现场还原瞄准点、弹着点、飞行弹道，通过数据对比、复盘校错，有效提高训练针对性、精准度。
战术训练，他们利用新技术手段升级部队训练设施，融入仿真、激光等技术，营造出声响、光亮、地形等实战背景，并逐步完善动态勤务管控等应用模块，提升官兵战场适应能力。
铁拳之变，变在战法招法上——
采访中，一级上士张家润向记者讲述他们的战法探索：一次演习，担任红方的特战大队，踌躇满志地参加交通工具反劫持战斗行动，没承想，蓝方一发炮弹打乱了他们的阵脚……虽然任务完成，但战损率太高，行动被判定为失败。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张家润和战友们集智攻关，创新开展特战队员一专多能训练和小队战术训练，探索抵近侦察、伪装侦察和技术侦察等手段。
在不久后的一次训练中，侦察小组利用无人机捕获蓝方目标影像，突击队员诱导逼近、佯装进攻、隐蔽突袭，圆满完成任务。
置身演训场，记者感到，以“网络+”“科技+”“数字+”为代表的一条条训练理念、一项项训练方法、一个个战法应运而生，正在为战斗力快速生成注入强劲动力。铁拳之变，有量变，有质变，也有嬗变。
（三）
低矮的平房，起伏的坡地，掩体前方不时传来阵阵枪声。
记者来到射击场，想见一个曾经在射击场大显身手的人——少尉韩昊川。
这位看起来憨态可掬的小队长，在射击场上是一名勇敢坚毅的狙击手。
“那是总队组织的一次潜伏狙击比武。” 韩昊川说，前方200米处，随时可能有射击目标出现，每个目标只停留10秒，稍不留神就可能错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全副武装的韩昊川静静趴在阵地上，敏锐地盯着前方。
“平时没啥感觉的头盔越来越沉，眼睛有些模糊，人禁不住有点犯困。”韩昊川说，他开始咬舌头、咬嘴唇，让自己始终保持清醒和专注。
这次潜伏狙击8小时，韩昊川5发5中，取得总队第一名的好成绩。
潜伏结束时，韩昊川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成为党和人民信得过、能打仗的忠诚卫士，就要吃得了别人吃不了的苦、迈过别人迈不过的坎，就要不畏艰险、英勇顽强、敢打硬仗。” 韩昊川说。
入伍9年，凭借这股劲，韩昊川练就了快、稳、准的狙击技能，3次夺得总队狙击专业比武桂冠，3次荣立三等功。
气为兵神，勇为兵本。与官兵近距离接触越多，记者的感受越强烈：面对艰难险阻，官兵身上都有一股“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劲头，都有敢打必胜的血性胆气。
“夫战，勇气也”。官兵反复对记者说，实现建军一百年奋斗目标，绝不会是敲锣打鼓、轻轻松松就能实现的，我们必须提着那么一口气，鼓着那么一股子劲，开辟奋斗新境界，抵达发展新高度。
挑战极限，练就一身钢筋铁骨——
中士白剑，是名二次入伍的老兵。他多次参加“魔鬼周”训练。挑战极限，对他来说是常态考验。
盛夏，他负重50多斤随战友一起山地奔袭，随后，边搜索、边射击，常常肩膀掉皮、脚上起泡；寒冬，山顶白雪皑皑，近零下20摄氏度，他和战友一起进行抗寒训练，洗雪浴、强体魄。
“苦吗？”记者问他。白剑说：“说不苦是假的，但能练就一身钢筋铁骨，值！”
无惧风险，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
特战队员尹春生，曾经在总队比武中，摘得搏击项目桂冠。在武警部队军事训练等级评定考核中，尹春生代表支队迎战5个兄弟单位的搏击高手。第4场比赛结束后，尹春生的右小腿和脚掌接连出现骨裂，体能也消耗殆尽。
最后一场比赛，尹春生包扎好腿脚咬牙上阵，稳扎稳打，沉着应战，最终取得了五战五胜的骄人战绩。
甘于奉献，“国家”二字重千钧——
去年年初，支队受命担负一项重要安保任务，时间跨度长，执勤点位的生活条件和自然环境十分艰苦。
二级上士王爽和10名战友坚守在两个哨位，吃住都在狭小的空间里，每人每天站哨6至8小时，连续执勤40多天。
“只要党和人民需要，再多的困难我们也能克服，再难的任务我们也能完成。”王爽坚定地表示。
“背后是盛世繁华，面前是责任担当。”支队虽然驻守在首都，官兵虽然身处许多重大活动现场，他们执行任务时却往往要背对繁华、甘于寂寞。
指导员樊钊江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现场执勤时，亲眼看到战机从头顶飞过，10万只和平鸽展翅高飞，当时忍不住热泪盈眶。
面对记者采访，樊钊江感慨地说：“在祖国心脏执勤，有时觉得国就是家、家就是国，家与国都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所以，每一次任务都是一次成长，都能让我们对‘国家’二字的理解越来越具体、越来越深刻。”
在营区西南角，一块巨型展板上，醒目地写着“实现建军一百年奋斗目标，开创国防和军队现代化新局面”。展板左侧，一名军人高举军号，昂首挺胸，仿佛正吹冲锋号。
军号声声，使命催征，驻守京畿的这支部队，正在向着新的奋斗目标，加速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