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秋季某日,一群居住成都天府新区的退休老兵,齐在华阳南湖醉香楼聚会,战友重逢,英姿勃发,谈诗论画,对酒当歌,遂成组诗……
▎老兵聚会
今夜,请举起海碗,把长河当酒斟
你有满口的李白岑参,我有岳飞的满江红
邀八千里路云和月
让酒红透
五十万六千夜的长安花
你的脸上飞翔酡红,而眼睛的情也冒出火花
像击中我心的情潮堤坝
我们一起看向桌上的照片
那青涩的面庞,似当年落在南疆的梅
是丹青!奌缀着你我记忆中的帽子,衣领
五角星的红
两面旗的红
这阵子那南山的梅该笑了,还有那些
墓碑下的魂也该笑了
而对饮的老兵们,这阵都通体放光
再次被一个兵字:烫红
接着,我们又喝……
时间,在壁钟上流,也在酒中流
一群被岁月漂刚了的男人,干了一杯又一杯
醉算什么,无非脸有些红,舌有些大,身子有些晃
看站着背诗的老张像个猛张飞
仿佛那黑痴又请来批铁匠,杯盘叮当
似打刀,铸矛。哥们,明天又将征战何方?
都知道老了,忘了的年轮,还能托起疆界的月明?
这酒席,也不再是四十年前的婚宴
那时搂着新人,还恋想着边关一帮光棍哩
似说,哪天,能把个喜字别在他们胸前?
雨起了,街边的商家摁亮了霓虹
我们依然喝酒,站起来的老王又亮开了嗓门
一首《龟虽寿》,让过往的姑娘小伙也挺直了腰
来日,他们将怎样把诺言刻在职场,或陷阱?
更上头了,也不背诗了,就唱歌吧
看窗外,街灯淋淋,路人也淋淋
《花妖》转几世都追一个男人
咱敢说,那秀才没死!
是二世,他从了军……
再接着,你拉起手风琴……
是多么轰轰烈烈的琴!
你带来了前线
他带来了边境
虽缺了四海,但我已捕捉到五湖的乡音
这让我想起,一战后的柏林
二战后的莫斯科郊外的早晨
在今人的眼里,那是多美啊,可人们哪里知道
这有多少饿殍、僵尸、残垣、弹坑
那些被战争集结的军号,被炸弹摁倒的人
被火烙上墓碑的名字,被风卷狂的硝烟味
那些他他他他,残留下的妻子,儿女
走进你的琴声了吗
我们歌,是否是长歌当哭?
我们吃喝,是否有鸡汤巳灌迷了魂灵?
那么,让我们来吧,不管他头上飘雪,老斑纵横
手风琴永远锁定一支曲子
就是这缕不灭的:军魂
来吧,重新穿上……
是时候了!让我们按照相约,打开行李、包裹
重新穿上
穿上军裤、军衣、解放式胶鞋
穿上军徽、领章,穿上已脱去三十年的绿
穿上历史、记忆、与辉煌的过往
穿上曾洗涤过它们的边疆的泉水
穿上它叮咚作响时,也就穿上了母亲
悉悉索索纳鞋的针线声
以及后来成为老婆的那个女人的泪水
那泪水似珍珠
最终化着我们送别战友的谣曲
穿上它们,扣紧风纪扣
让我们的喉结不下垂,仍能吼岀立正
枪上肩的口令
穿上它吧!
今日,老解放军将再次从全世界的眸前走过
今日,春风千里,怎及我们?
▎口 令
他,一个老兵,正在回忆
第一次站岗,最让他心跳的
就是前面的哨兵传给他的
那晚的口令,“鸽群”
鸽子多美丽呵!但老兵严肃说
不是鸽子!是“鸽群”!一字之差
我们守卫的目标,就不能识别敌人
谁是敌人?夜鹰,狼?隐于夜幕中的豹纹
他顿时懂了一句诗
夜是肌肉,战士就是神经
再后来,他参加夜训,部队拉练于崇山峻岭
“往后传,宁静!”黝黑的班长在黑黝中说
他知道,这不是禅语
他们正在山谷中,象最凶猛的狮群
隐身前行
夜色中的口令像一道符,护着、系着
很多很多人,的梦
那夜,山林后来下了大雪
他看到身边所有嚓嚓而过的树杆树枝
举着千条雪白手臂,在向兵们致敬
▎军 号
热血喷涌!多少年后
提到军营的军号
他都用这个词形容
真的不知用什么词形容
当号手,像如今运动会的施令枪手
挺着胸,屏住气,吹响那声
真不知咋描述,军人们听到号声那股子劲
他说,那叫一个雄
军号的声音最悦耳,军号的音符最动听
但军号响起,並非都叫人打仗冲锋
当然实际也是冲锋
比如开饭号响了,吃饭要冲锋
起床号响了,穿衣要冲锋
熄灯号响了,入睡要冲锋
不冲锋行吗?你吃不饱,穿不厚,睡不好
用今天的话说,怎么扛得住长津湖,上甘岭
热血喷涌!不喷涌,这这这……算什么兵
当然,军号最强的一音
还是当绕着,纪念碑迴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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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贾勇虎,又名贾西贝,籍贯四川西充,现居成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通俗文艺研究会副会长,四川省文艺传播促进会文学研究院副院长,四川文化网,新文人画院常委,理事。空军中校,在部队历任战旗歌舞团,成空文工团创作员,成都空军政治部新闻组长,新华社空军分社特约通讯员,解放军报空军报战旗报特约记者。作品曾发表于《诗刋》《星星》《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报》《四川文学》《四川日报》《奔流》《边疆文艺》《草堂》《青年作家》等数十家报刋,出版诗集,报告文学集《绿色风流》《唱响中国心》《诗话中国》《激情与朗诵》等6部,主编、出版並发行《大话古名人》《四川三农报告》《聚焦莫言》《西部开发潮》等大型丛书计三千多万字。诗词<真是好样的>获全军一等奖,<夜航谣>获空军优秀作品奖,电视片<风雪草地>获空军优秀专题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