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喀喇昆仑

纵 恒

走下喀喇昆仑很长一段时间，我依然每天都在循环播放军歌《就恋这把土》。“昆仑的雪，你听我说，严寒缺氧耐寂寞，咱一心守山河……”那歌声一次次拨动着我的心弦，使我想起初次走上高原的日子。

喀喇昆仑，这里有旅者追寻的壮美，也有自然给人类设下的道道天险。第一次上高原时，我刚刚从军校毕业，满心期待能在这艰苦卓绝的地方感受丰富的军旅人生、聆听那些动人心弦的故事。

晨曦微露，装甲车被朝阳染成了橘红。车队出发，顺着国道蜿蜒西行，高原的天空用它那深邃而清朗的蓝俯视着大地。

随着装甲车翻过一座座山峰，我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气温似乎也下降了许多。我向前眺望时，看到了雪山若隐若现的山尖，才知道真正的高原还在前方。

我裹上大衣，打开车窗，尽情而又小心地呼吸高原稀薄冷冽的空气。驾驶员冯武亭打开音乐，放着《就恋这把土》。悠扬的歌声和雪山顶端越来越明媚的阳光，很快冲淡了高原反应给我带来的紧张。

车队驶入兵站。我缓缓爬出装甲车，眺望远方。群群飞鸟在山脊踱着步，低着头寻觅食物，不时还有几只雏鹰在山顶低低盘旋。这片天地显得辽远而壮阔。

刚刚停车，战士们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立即开始了忙碌。新兵郑铮言在班长的指引下端着脸盆去河滩捡石块。他挑了许多形状各异的彩色石子，在河水里仔细淘洗着，准备上山后摆成图案和标语。班长曾告诉他，一个个石子拼起来的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会闪烁出莹莹光芒，也会给这块荒寒的土地带来瑰丽的色彩。

入夜，静谧的高原夜空一片璀璨。战友们早已习惯没有手机信号的日子，他们纷纷抬头仰望星空，把自己的思绪寄托给一轮明月和满天繁星。月光下，驾驶员冯武亭掀开装甲车动力舱盖，聚精会神地检查着。

“排长，我白天听着发动机声音不太对，先检查一下，你早点睡吧。”冯武亭放心不下自己的装甲车，不顾夜晚的低温，坚持要检修好车辆。山风呼啸，冯武亭一边使劲地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在车前忙碌着。这时，兵站屋顶上“静静流淌的叶河水，默默奉献的保障人”的霓虹标语亮了起来，将冯武亭专注的身影映照得通红。

“默默奉献的保障人”，这是兵站官兵的真实写照。默默无言的奉献背后，承载着官兵的信念与担当。

次日继续开拔，大伙儿起得很早，熟悉的旋律伴着车队出发。远处的雪山顶反射出朝阳的金光，山腰的白云好像一条雪白的哈达，这美丽的景象是高原给我留下最深刻的记忆。

即使在喀喇昆仑驻守很多年以后，我依然会想起第一次登上高原的震撼。震撼我的既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是高原战士们无言的坚守。